請停止污名中南部和鄉下婦女

2003/4/6刊登於自由時報自由論壇

請停止污名中南部和鄉下婦女

⊙唐文慧　

 

        立委游月霞辱罵蔡英文主委「老處女」的口水戰，「中南部」和「鄉下」婦女的看法，同時被兩黨立委用來做為自己不當言論開脫的藉口，實在讓南部人感到不快。

　　事發的第一天，就有媒體報導，針對此事件國民黨方面（沒有具名是誰的意見）認為解讀不同，有「南北差距」。接著游月霞在記者會哭訴，為自己辯解，她說老處女在「我們鄉下」是好的。後來蔡啟芳又說，「南部」女人的乳房是用來養孩子的，不是像陳文茜是用來社交的。很明顯的，兩黨的立委都在使用污名化和同質化中南部及鄉下女性的方法，為自己的粗鄙言行開脫。

　　這件事本來只是牽涉到游月霞對蔡英文不婚身份的侮辱，但由於游的堅持不道歉，又扯出連續的風波。最後，雖然國民黨道歉了，不料，後來國民黨又反擊，要求懲處林重謨上回曾於立院公開指陳文茜是「菜店查某、妓女」一事。而為了保林，又扯出同黨籍立委蔡啟芳對同僚說，陳文茜說她的乳房是交際用的，我也想跟她的乳房「交際一下」的荒謬言論。

　　國民黨在面對游的失言，不能在第一時間馬上公開表示道歉，還向媒體表示「解讀不同、有南北差距」，分明是藉污名化中南部人民來為自己黨員的不當言論脫罪。國民黨為了保游月霞，侮辱南部人，實在不智。因為游月霞只是彰化縣的某些民眾選出的，她的言論可以表現出「南北差距」嗎？南部的人都會同意游這樣辱罵蔡英文嗎？游月霞的言論代表了誰？很明顯的，由於國民黨這樣的說法並不能平息眾怒，連續有婦女團體（含南部）的抗議和民意的壓力，最後終於逼使國民黨不得不公開出來道歉。

　　後來，躲了幾天的游月霞也迫於社會輿論的一面倒，對她言行不當的看法和意見，也終於出面了，但她卻說：老處女在「我們鄉下」是好的。這次，她跟國民黨使用的說法很類似，用區分「都市╱鄉下」有不同看法的說辭，來替自己脫罪。請問：游說的「鄉下」是指哪裡呢？她的選區彰化縣嗎？還是非台北地區都是鄉下？她真的能代表所有鄉下人說話嗎？她的意思是說，鄉下的女人都喜歡被稱為老處女嗎？試問這樣的詭辯誰能信服？ 其實眾人皆知，老處女是父權社會影射和鄙視中年未婚女性的負面說法，試問，如果游委員至今未婚，她會自我介紹自己是個「老處女」嗎？又，「處女」的說法，就是父權社會男女不平等的具體表現，對女性片面貞操的壓迫，游委員身為女性，說出這樣沒有性別意識的言論，相信會讓很多有性別意識的男性和女性選民對她感到十分失望。

　　犯了錯的國民黨想要扳回一城的做法，又扯出林重謨過去羞辱陳文茜的風波，要求也要比照游月霞，把林送紀律委員會處置。而同黨立委蔡啟芳為了保林，又說出：我也想跟陳文茜的乳房「交際一下」的荒謬言論。民進黨當然只好也出面道歉。對此，蔡啟芳的辯解是：回到「南部」，女人的乳房是用來養孩子，不是像陳文茜這樣的「都市」婦女，拿來做交際用的。又來了！蔡的言論明顯也是用「南北差異」的分化手法在為自己開脫。他說南部女人的乳房是用來養孩子的，其實是把南部女人同質化了。不管在南部或其他台灣各地，都有女人用乳房在養孩子，這是不爭的事實，而不是只有南部的女人用乳房養孩子，北部（或都市）的女人就沒有。

　　女人用乳房養孩子，或不用乳房養孩子，都是女人的選擇，也都是應該被接受和尊重的。蔡的說法，其實是使用父權社會片面期待每個女人都養孩子、都當母親的一種性別刻板印象，這其實對很多女性是非常大的壓迫。全國到處都有不婚的女性，也都有不養孩子的女性，他們都是值得肯定和尊敬的。而不是像蔡所說的，所有南部的女人都用乳房來養孩子，或這樣的選擇就是比較正確或特別值得大書特書的。

　　用乳房養孩子這件事，的確是值得立委注意，根據研究，台灣真的不是一個很方便女人用乳房養孩子的地方。因為台灣女性哺餵母乳的環境，政策與制度設計都很不良。蔡立委這麼重視女人用乳房養孩子這件事，還不如好好研究一下，如何在立法院立法，來幫助南部甚至全國婦女可以如何愉快地用乳房來養孩子，而不是只拿這件事來羞辱不婚和不育的女性。

　　婚╱不婚與養╱不養孩子，甚至用什麼方法哺育，都有女性自主的意涵在其中。可惜，兩黨的這兩位男、女立委皆不察，公然在國會殿堂上發出羞辱女性（尤其是南部和鄉下女性）和令人失望的言論。只能建議有性別意識的選民積極監督這些立委，給予必要的民意壓力，也呼籲各黨立委不要簡化南北差異，也不要在都市╱鄉村女人的差別上錯誤地作文章，來為自己不當的言行開脫。

　（作者唐文慧╱成功大學政治經濟研究所副教授、高雄市女性權益促進會秘書長）